Spring Awakening

When: Nov 8, 2007
Where: Eugene O’Neill Theatre-230 West. 49th St.
Seat: Mezzanine-J116
官方網站 : http://www.springawakening.com/

Spring Awakening 《春光乍現》獲得今年東尼獎十一項提名，最後贏得八項大獎，幾乎把所有獎項都搬回家，不是不驚人的。其中包括最佳音樂劇、最佳男配角、最佳音樂劇燈光設計、最佳音樂劇導演、最佳音樂劇原著、最佳詞曲創作、最佳編舞及最佳編曲。以1890年代德國偏遠小鎮為背景，由19世紀Frank Wedekind 同名劇作改編。本想把這部翻成《思春期未滿》(日本漫畫標題，其實我沒看過，拿來借用一下)，但在一則網路新聞上看到中文翻譯為《春光乍現》，頓時覺得自己的翻譯馬上被比下去，人家翻得多好！這是一齣以現代手法呈現有歷史背景的故事，在想要如何解釋故事內容的時候，讓我想到一部電影《性、謊言、錄影帶》(又是一齣我沒看過的電影，不過標題借來用一下)，在講當初德國小鎮在民風保守下，青少年對性及各類禁忌的懵懂與渴求，因為無知所造成的悲劇，其中在舞台上大膽的呈現性愛場景、暴力與毒品，似乎可以把這個故事解釋成”性、謊言與暴力”吧。

這是一個保守的社會，男孩子接受所謂”正統”學校教育，女孩子則在家接受”淑女養成教育”。不管哪一種教育，都是絕對的服從，不接受異議，不接受問題。整個舞台使用類似演唱會的形式，在演”內心戲”時，演員會自己把一整隻長麥克風搬到舞台的正中央，或是把藏在口袋裡的攜帶式麥克風掏出來。從一開始的教室場景，就有明顯的”內心戲”詮釋法，表面的絕對服從，和內心的吶喊，都用燈光強烈的區別，最佳燈光設計真的沒話說。乍看覺得舞台設計和Avenue Q有點像，磚頭的牆和門窗，加上梯子供演員爬上爬下，舞台四周甚至觀眾席佈置的霓虹燈，效果極顯眼，或許也算是一種對現實生活的想要突破吧。特別的是舞台兩側竟然有觀眾席，被引位引到舞台上的觀眾，或多或少都有些受寵若驚吧，演員可就在你的兩旁唱著跳著，十足震撼。看著上半場，一直覺的舞台設計有點單調，甚至沒有機關，只有門可以開開關關，連麥克風都要演員自己準備/收拾，道具也只有簡單的椅子，同樣由是演員自己移動，除了椅子以外，只有正中間一大塊像是大理石的板子，上面的圖案是黑色的像森林裡的叢影，其他什麼也沒有，說實話，光是燈光的效果，已經足夠蓋住一切舞台的設計了。到了上半場最後一幕，才終於出現端倪，舞台正中央的板子是可以移動的，總共由九塊板子湊成一大塊，正中央的那塊，在最後一個震撼的性愛場景，由四個角落的繩索吊在空中，所以演員是懸在板子上演驚人的”床戲”，上半場就這樣嚇死人的結束。

還在震驚的我，加上左右鄰居都不動，整個15分鐘的中場休息都定在位置上，沒辦法回神，倒是發現舞台上開始有些動作，工作人員拿工具出來，把舞台上的八塊板子移走，只剩下正中間那塊留在舞台上，原來八塊板子的底下，不知道為什麼其實是一樣的圖案，但黑色的”叢影”變成深棕色。

下半場開始，真實到驚人的床戲又演了一次，算是前情提要。接著是一達不到父親/社會標準的男孩，在夜深人靜時為尋求解脫，或追逐心靈的昇華，吸毒身亡。舞台設計是將聚光燈打在演員身上，演員有一段獨白，加上燈光暗去，到完全黑掉，燈光再現的時候，中間的板子拉開，呈現一個長方形的洞，演員們安靜地一一拿著一小束花，丟向中間呈現的洞，還有男孩青梅竹馬的女孩含恨的瞪著男孩父親，唯獨男孩沒有出現，一開始看不太懂，到這裡終於恍然大悟，男孩去世了，這是有點蒙太奇(Montage)的手法。之後不能少的一段關於同性戀的小插曲，現代眼光看來不再那麼聳動的話題，表現的手法卻又親暱的令人震撼。再來是被揭露的初嘗禁果的小情侶，兩人皆被禁足；男孩甚至被冠上提供同學(吸毒男孩)禁書以致身亡的罪名，女孩發現自己懷孕，卻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，當女孩對著母親吶喊”你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?”的時候，不是不感到痛心的。男孩和女孩持續偷偷地通信表達情意，到男孩得知女孩懷孕時，卻是被輕蔑又羨慕的同儕圍毆的時候。男孩想要偷偷和女孩約會，約在自己一輩子想逃離的教堂的墓園，才發現在當時醫療與社會價值觀的背景下，女孩當天被強迫墮胎手術不當而去世。當男孩想追隨女孩而去時，男同學與女孩的幽靈出現勸告他要活下去，把他們的故事告訴下一代，男孩沉重地，背負著悲痛，活著。

整齣戲太過震撼，看完久久無法自己，在大膽的舞台呈現下，是強烈的震撼教育，是一齣看完需要細細深想的戲。從岀劇院到入睡前，舞台上的畫面還不斷的在我腦中重播再重播，完全無法再容納任何東西，看點休閒的東西紓解情緒，又好像離開的太過草率；看點其他的戲劇性強的東西，在情緒上又無法負荷。套句坐在我隔壁女大學生帶著不可思議的語調說的”It’s really different, but it’s good!”看完第一個閃到我腦中的，是老電影《藍色珊瑚礁》(The Blue Lagoon)，是關於少年男女飄到孤島後共同生活，最後產下一子的故事；兩個故事很像的地方，是在年輕男女都未受教育下，或是在對性沒有任何知識之下，莫名其妙的有了孩子，以現在小孩接受資訊之快速，這樣的情況應該是不可能發生，但看那些未婚小父母，就算他們知道所謂性是什麼，對於接踵而來的問題卻沒有心理建設，道理是一樣的。接著出現在我腦海的，是《春風化雨》(Dead Poets Society)，講述一個老師如何影響感化他的學生，裡面一個角色為了父親對他的期望與自己的夢想衝突之下，在雪地裡自殺身亡，又是一個社會附加壓力造成的悲劇。Spring Awakening雖然演的露骨，卻是一場意味濃厚的震撼教育，舞台兩側觀眾的安排，等於是加深教育的意味，或許可以當作充當舞台人數的一點小手法，對我來說卻像是教室般的功能，只是上課內容就在你眼前上演，活生生的，寫實；也或許可以解釋成旁觀者，在旁冷酷的看著悲劇的發生不伸手援助。中場休息時一直不能理解，為什麼一定要把性愛場面演的那麼真，現在慢慢能體會了，那是要強調教育意味，教育一辭好像有點太重，可是我想不到其他的字來形容了，把性愛場景寫實的演出，是在呼應一開始女孩問媽媽”怎麼樣會有孩子”，而媽媽只回答”你必須要非常非常愛你先生才可以”，及最後的”你為什麼什麼也不告訴我?!”，有點因果循環的強烈對比。而將板子升高浮在空中，比較像在強調兩人的結合是愛的昇華，是超脫世俗的，即使他們的作為是不被認可的。中場把板子移開的用意，下半場終於漸漸顯露，利用板子的滑動，造成的不同大小的洞，可以製造不同的效果，像是墓穴、在黑暗中圍毆的場景、還有幽靈從地底出現的場面，甚至由色差來表現墓園與墓碑，效果令人意外的好，簡單，卻有效。還沒看戲之前，只覺得這是一齣一堆年輕人在舞台上又叫又跳的舞台劇，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得這麼多獎，真的進了戲院，才知道他帶給你的震撼。他的音樂真的很棒，我特別喜歡其中把低音大提琴跟電子及他一起演奏一樣節奏的片段，效果真的很好，爵士鼓的運用也是很棒，我最喜歡的男配角狂喊的內心戲片段，就是很強的鼓跟演員的唱加上音控的結合，很強烈，鼓的聲音把強烈的情緒都打到你心裡了。一直疑惑明明就有中/小提琴，為什麼沒看到，可是演奏的又很有臨場感，不像是預錄的或是MIDI，後來才發現原來藏在舞台右側觀眾席的後上方呀，忘了提，整個小樂團是放在舞台最後方正中央，非常顯眼的位置，完全可以看到樂團的動作，只是戲劇性太強，完全被演員跟音樂拉著走，樂團在做什麼，實在是沒有注意。燈光我不太了解，可是大概可以體會他為什麼會得獎，從”內心戲”的聚光燈，用燈光分割舞台，及大量使用方方正正格子型的燈光，來強調當時社會價值觀的方正與不可違抗性，還有前面提到的霓虹燈強迫性的逼你正視，像是青少年想要突破的意識，強烈地逼你不可忽略，就像這齣戲，逼迫你正視社會問題，光是壓抑，或是不回答是沒有辦法解決問題的，唯有溝通，與教育，才能讓悲劇不再發生。

一個有趣的小插曲，不知道為什麼，這場秀位置沒有坐滿，我坐在最後一排右側，開場以後發現，兩邊的倒數第二排都沒有人，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，害我很想跳到前面去坐中間一點的位置，想規想，倒沒有真的行動，話說這裡是紐約，又不是在高雄，做這事好像一付會引起公憤的感覺；不過坐在我們前面最右邊的一對像是情侶的人，就該死的真的換了位置，坐到我前面，男的人高馬大，擋住我的視線，兩人又動來動去，卿卿我我，簡直是氣死我，破壞別人看戲的好興致，讓我要一下偏左，一下偏右的變來動去，才能看到舞台。雖然整個上半場非常之煽情，又是自慰又是性的，可人家在演戲呀，你們兩個完全不顧旁人，實在是很妨害社會風化，好吧，妨害我幼小的心靈，真是，令人很不舒服，到了床戲部分，這兩人就瘋了，吻呀摸的可開心了，或許我的震撼是來自他們倆，不是來自舞台的呈現? 下半場開場後他們兩人沒有回來，以兩人卿卿我我的程度，大概是”開房間”去了，倒是讓我鬆了一口氣。

女主角，又是一個演唱俱佳的Lea- Lea Michele!!


最佳男配角得主John Gallagher, Jr.!!!!!他還會超nice的跟你閒聊!!

註1. 「教育 」一辭的拉丁文原意為「拉出來」；但在台灣的填鴨教育思想體制下，已 成為「壓下去」之意。網路上看到的關於《春風化雨》的文章作者寫的，請點這裡看原文
註2. 覺得自己好像在寫論文，最好是寫作業有那麼認真，內容如果太嚴肅請別見怪，實在是感觸太深
註3. 發現阿班貝爾格(Alban Berg)的歌劇《露露》(Lulu)，和電影《潘朵拉的盒子》竟然都是改編自這位劇作家的創作